医生走出来:“好了没事了,家长进去吧。”
忍矜噌的一下站起来,两条大长腿行走如风,炎君本来个子本来也就忍矜一半高,差点跟不上他的速度。
忍矜一进去就见自家小动物面色煞白地躺着,身体一动不动,听见声音后扭过头看向他。
尹故的内心十分复杂,她的下半身没了知觉,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奇怪的是她虽然有点难过,但是好像也没那么难过,就是脊椎很疼,一呼一吸都觉得会给脊椎多增加一点压力,疼得她直流生理性泪水。
在忍矜眼里,小动物的眼睛水汪汪的。
像主子不在时被人家欺负的小奶猫,连一声喵呜都发不出,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你。
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些信息――旧人类在悲伤,疼痛的时候,泪腺就会不自觉制造泪水。
她肯定吓坏了。
这样一只小小的,连晶核都没有的小动物,别人轻轻碰一碰可能都要坏,自己应该跟进去的,违反规定也应该想办法跟进去的。让自己的女儿难过成这样,是作为一位父亲的失职,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小东西带来什么阴影,听说旧人类有“郁郁而终”这种说法。
他越想越生气,像肚子里塞了一个鼓胀的气球,戳不破又拿不出来,不上不下地堵着。
忍矜眼睛里的红色忽明忽暗,面容都缓缓扭曲,看得炎君心惊胆战,他拼命向尹故使眼色。
尹故并不知道忍矜把她想成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可爱,她只是因为疼而已,因此声音也虚弱了一点,露出一种咸鱼被晒干的沧桑无力表情:“说好了随便考考的,这动不动就玩命是不是太可怕了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头牛以前就不安分,早早被人切断了角,要是那角还在,自己可能就当场挂了。
那种撞在脊柱上的钝痛真是让她记忆犹新。
忍矜听见她细弱的声音,心里的火又噌的一下又烧起来:“哪里受伤了?”
尹故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脑袋转回来:“背,现在还是好疼。”
“不是说治好了吗?”忍矜皱着眉抓住炎君:“你去把医生叫过来。”
忍矜看她这一副随时会归西的模样,根本不敢动她,听说人类特别容易死,生病会死,摔跤会死,淹水会死,骨头断了戳进内脏会死,他怕动一下她会像家里的瓷瓶,四分五裂地碎掉。
忍矜想到自己从前摔碎过的无数个不堪一击的花瓶,心里又堵又气:“你怎么回事啊,做个体测还能把命搭进去?你那聪明的脑子全长试卷上了?”
尹故没想到忍矜不安慰她,反而自己还气起来了,无奈地解释:“今天穿太红了,结果遇上一只牛。”
忍矜一愣,掏出手机开始查,发现注意事项的第一百来条里确实写了别穿太鲜艳的衣服,当时他根本没耐心看,他自己也从来没有需要依靠衣服来规避风险的意识,他神色沉郁,过了一会艰难地说:“对不起。”
咦。
这一声对不起可把尹故吓了一跳,忍矜竟然道歉了,真是天上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母猪上了树。
他板着一张精致如白玉的脸,嘴唇抿出一条线。
“别自责了。”忍矜这张脸抿着唇,那本来线条流畅的脸就会自然地鼓出一点弧度,就像古时候那被夫君抛弃了的女子一般,看不出凌厉,只觉得可怜可爱,原谅她这贫乏的词汇量,盯着这张脸有什么怨怼也都会消散,反而还想抱着哄一哄:“不开心就不漂亮了。”
显然美人不太好哄,她安慰完,他反而更生气了,看那架势还能插着腰再凶两句。
炎君出门把医生叫进来,又打了个电话给安全部:“警报可以解除了,忍矜没事。”
医生被病人家属叫进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发现病人并没有从床上掉下来摔掉半截身子,也没有突然受到袭击掉了根腿什么的,有些疑惑:“这点伤没事,下地跑个几十公里完全没问题,自己过两天就全恢复了,不影响今天发挥。”
忍矜不知道新人两天能恢复的伤旧人类要恢复多久:“不行,你要把她完全治好。”
医生一开始有点不耐烦,但下一刻就感觉到了他周围的异能波动,瞬间就知道这人不好惹,没敢拒绝。
那医生手下白光闪过,尹故只觉得全身都暖暖的,没有知觉的腿慢慢也有了感觉,有些隔着什么的麻痒和钝痛,过了一会就像是腿压麻了慢慢恢复,能感觉到血液的流动,下一刻,等医生手上的光消失后,她感觉腿能动了。
她动了动脚指头,全好了。
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就此瘫痪,还想难过一会,没想到一下就痊愈了,能跑能跳感觉还能即兴来段街舞。
忍矜眼中最后一点红色褪去。
尹故掀开被子下了床,蹦哒了两下以示自己满血复活,她戳了戳忍矜的肩膀:“我去把剩下的几个项目考掉。”
“考个屁,回家休息。”
“诶,体测不过好像不能参加考试。”
“反正一年有两场考试。”
过了一会炎君出来了,他一副刚经历了世界末日的样子,看见她能走路,仿佛刚从噩梦中醒来发现那些恐怖的东西都是梦一样,长长舒了口气,像是要把肺都给呼出来……
尹故提醒:“干爹你领子没翻好,不然你先去相亲吧,我这里还要一会。”
“没事没事,来得及,我约的三点,还有这不是相亲,这是配对,要生孩子的。”
“都差不多,我先去啦。”
这时候管家快步走进来,面色凝重,管家基本都是笑眯眯的,鲜少有这种表情,尹故乖巧叫了声管家爷爷,管家四顾了一圈,着重把忍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把目光落在尹故身上:“房子竟然没塌。”
尹故:“???”
管家背后还有两个人,一个穿着军装的大长腿高鼻梁的小哥哥,另一个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斯文小哥哥。
军人哥哥气势凛然,白大褂哥哥斯文俊秀,两人宛如在拍时装封面,个顶个的好看。
尹故发现他们是握着手的,神态举止亲密。
哎,名草有主了。
在不久之前她得知在这个世界跨种族跨年龄跨性别结婚都是合法的,也就是婚姻无歧视无阶级无差异化。
在这种世道下果然好男人不早点抢就被别的小哥哥抢走了。
只见穿着军装的小哥哥对忍矜行了个军礼:“您还好吧。”
白大褂小哥哥放下医疗箱:“我给你检查一下。”
忍矜本来就不高兴,人一多更不高兴了:“我没事!你们一个个别堵在这,我要看安娜考试去。”
白大褂耸了耸肩,仿佛习惯了:“走吧,虽然白跑一趟,但是能顺便看到传说中可爱的安娜还是不虚此行。”
军人哥哥面无表情装作不经意地挪了挪身形,把尹故挡住了。
尹故:“…………”你这样超明显的………
绝世颜值小哥哥为另一个小哥哥吃醋是什么感觉。
是虐狗的感觉。
于是一大群人从医务室蜂拥而出,迎面撞上了修云。
尹故:怎么连国王都来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忍矜哼了一声:“开你的会去,这里人够多了。”
修云那张与忍矜一模一样的脑袋上嘣的一声长出一只蘑菇,脸上倒是没别的表情,好像也是专门来凑热闹的:“没事就好,我也来陪陪安娜。”
尹故:…………
她看了一眼忍矜,发现他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刚才白大褂小哥又说要给他看看,难道是他生病了?
尹故夹在一众大长腿之间,头一次体会过这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场景,她听到了各种问好声――当然都不是对着她的。她大概知道了,周围这些每个都是大佬。
而这些大佬里包括了教授、司令、大人、长官等等称呼,虽然不知道哪个是哪个,但听起来配置都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