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故迷茫地睁开眼，她平躺在地，闭上眼之前她似乎被一只丧尸咬住了脖子。
脑海里似乎还能清晰地盘旋出那张腐朽褪皮而又血腥的脸，她伸出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完好的。
天空十分宽广，一根极长的柱子伸进云里。
她坐了起来，感觉四肢就像抽空了力气，她退后一步又一步，试图看清这根柱子，皱着眉，终于从这一隅看出了这是一颗入云的古树，树干如一把，钻进云层里，高得有些反常。
如果是穿越就有意思了，她天马行空地猜想。
等会可能会有人骑着扫把或者骑着喷火龙慢悠悠飞过，走西方魔法路线，或者白衣飘飘踩着仙鹤拿着法器悠悠飞过，走东方修仙路线。
她转身远眺，以证明自己的猜测。
然而看见的是整齐的公路，棋盘一般，路边是干净的现代建筑，依稀可以看出哪里是居民楼，哪里是商店，和这棵明显不太正常树相比过于平凡。
她只是刚这么想，突然有什么东西超速行驶而过，仔细辨认原来是有人骑着变速自行车飙得飞起，两条小短腿蹬得像风火轮，几乎赶上摩托。
一只巨大的老虎身手矫健地极速奔跑，它看起来有点眼熟，两根虎牙顺着它的下颌一路往下长，有些像剑齿虎。
为什么它背上还趴了个穿西装的人？
西装不会粘毛吗？
他是上班还是遛弯？
这么大一只虎子有停车位吗？
如果有停车位的话它隔壁是虎子还是狗子还是猛犸象？
“小东西，你迷路了吗？”也许是因为她站在那里太久了，一位腿很长，穿着制服，目测是个警察且格外英俊的小哥走过来询问。
小哥高鼻深目，微笑迷人，长相混血身材贼好，像是年轻的施瓦辛格。
她先是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再抬头看这个小哥的脸。
自己应该算是小东西吧，毕竟她身高都没一米六，娃娃脸还不长胸，很多人把她认成高中生。
小哥弯下腰，与她目光齐平，他弯腰的速度特别快，停得也特别稳，像是一个性能良好的机器人，尹故觉得他一直这么说话会腰酸。
但是他稳稳当当，甚至从刚才到现在眼睛都一直直勾勾看着她，眨都没眨一下，面上的笑容恰到好处。
看见这种笑容的第一眼是被电到，但是这种笑持续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且不眨眼就有些恐怖了，她警铃大作，抓住了口袋里的美工刀。
“我可以摸摸你吗？”他脱口而出，加上这弯腰的动作，这和善的声音，这诱哄的语气，怎么听怎么怪异。
尹故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世界难道有那种站在路边无人认领的年轻女性一定是从事某些不合法行业的习俗吗？
“抱歉，有冒犯到你吗？”他歪了一下头，没眨眼：“我是警察，可以例行检查一下身份证吗？”
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抽出一张金属卡，上面刻着警徽。
尹故注意到他说长句子的时候口音有一点僵硬，像是在海外呆久了说母语有些不习惯的华人，但是言语谦恭，诚意十足。大概是外国人不太习惯中国式社交吧。
她摸了摸右口袋，是熟悉的饭卡和美工刀，又摸了摸左口袋，是一个熟悉的洞。
估计是拿不出身份证了。
她无辜地摇了摇头，并且观察起周围可逃跑的路线。
只见施瓦辛格警察露出了略带严肃的表情：“没人给你上户口吗？你这么可爱他们竟然愿意抛弃你？不如和我去警局一趟吧，我想办法帮你把身份证补上。”
来了，自称正义人士，诱拐无知少女，转身就能套麻袋卖山坳坳里，信你有鬼。
尹故露出单纯又信赖的笑，乖巧地跟在他身后，路上他与很多穿着同样制服的人打招呼，他仔仔细细说明了原因，让一个同样面带僵硬笑容的同事代班，走在路上还会有漂亮的姑娘向他问好。
如果是同伙的话，这同伙貌似有点多。
尹故又观察起四周。
路上很多人注意到了她，会三十度转头友善地点头，九十度转头友善点头，一百二十度转头………你脖子怎么还没断？
尹故内心狐疑、面皮紧绷，悄悄落后，企图溜走，却见这警察和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小东西快跟上哦，一个人在外面会很危险的。”
明明声音温柔友善，却如同一声警告，尹故疾走两步跟上了他的速度。
她造了什么孽不能安详死去，还得活在这种恐怖片里。
没走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间警察局，警察局的警徽款式都没变，是法制频道经常看见的那一款，文字也是她熟悉的那一种――中文简体，走进去瓷砖铺地，特别敞亮，虽然没进过局子，但这种局子应该是符合国人审美的。
施瓦辛格小哥把她领到了前台：“莉莉，我遇上个没户口的小东西。”
一个叫莉莉的，同样表情有些机械的女人转头，这张脸神似奥黛丽赫本。
她露出了一个温和而毛骨悚然的笑，用一个类似于高考入考场的检测棒在她身上扫了一遍，没反应。
她僵硬的表情更僵硬了，她拿起检测棒又扫了一遍：“不好意思，我想它坏了。”
她把检测棒对着自己扫了扫，只见它嘟嘟嘟响起来，她浮夸地睁大了眼睛，单手捂住嘴唇，用那种上了影院会被人喷的浮夸语气一波三折地说：“她竟然是无晶者，简直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无晶者。”
“就算没晶核，也不能把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抛弃吧？”
尹故从来没觉得自己有漂亮到如此值得赞叹的程度，至少这个莉莉和身边的小哥都比她颜值高出一个档次。她注意到了晶核这个陌生的词汇，可以理解成晶核很重要，大多数人都有，没有晶核的人可能会被抛弃不上户口，而晶核长在人身体里。
果然不是一个物种。
“小东西，你多大了？”
尹故绷着脸思考，既然不是同一个种族，真不好说大家能活多少岁，就那颗树而言，按照地球上树木的生长速度，一万年也长不了这么高。
“天，她看起来不太聪明。”莉莉压低声音把手搁在嘴边挡着对着小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