砒霜
芳若抿了抿唇,回响在耳畔的是娘娘的交代——若是嬷嬷往皇后宫中去,就寻机会了结了她。
她还问娘娘:“嬷嬷若是规规矩矩回内务府呢?”
宁妃轻轻摇头,笃定地笑道:“她这个人唯利是图,一个信儿可得好几手的利,怎么可能安分守己呢?”
芳若跟了嬷嬷好一会儿,一路都朝着内务府去,原以为娘娘的预测要落空,没成想她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故意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
等再出来时,竟是转身朝凤藻宫的方向去。
芳若稳了稳心神,克制住颤抖的手,强行镇定地笑道:“娘娘思前想后,觉得嬷嬷早上在朝荣宫忙了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特意遣奴婢前来,给嬷嬷送这个……”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锭金子,嬷嬷一瞧见金光闪闪,双眼登时就放出光彩,忙伸手接过,忙不迭地道谢:“宁妃娘娘真是阔绰!”
嘴里这么说着,还是忍不住用牙齿咬了咬,
没想到明明沉甸甸的金子,一咬竟咬出个缺口来,里头涌出一股子呛人的东西,
嬷嬷避闪不及,细小的粉末大半入了口,沾到唾沫就在口中化开,嬷嬷忙扔掉金子,呸呸呸地吐着唾沫星子。
芳若闪到一旁,靠着宫墙,有气无力地说道:
“娘娘说了,你这个人唯利是图贪得无厌,你若是不往皇后宫中去就不会撞上我,即便如此,你不咬金子也断断不会误食……砒霜,娘娘说的对,后宫就是被你们这种人给搞乱的,我、我只是在帮娘娘清理门户……”
嬷嬷一听是砒霜,登时脸色煞白,都没来得及张口,煞白的脸色陡然发青,眼中光彩俱消没,
就在芳若愣神的功夫,就见嬷嬷抓着脖子栽倒在地,七窍流血。
一刻不到的功夫,动也不动了。
芳若又惊又惧,小心蹲下身子,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去探她的鼻息,一丝生气也无,死得透透的。
她不敢再待下去,起身要走,又想起还有娘娘交代的东西,忙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抖抖索索地将里头的东西扔在嬷嬷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偏偏在册封礼的今日,后宫死了一位嬷嬷,还是内务府特意调派去朝荣宫伺候槿嫔着衣的。
不过是死了个宫人,内务府是断断不敢叨扰皇后娘娘的。
宁妃闻声立马就到了慎刑司,里头的仵作察验了一番,出来回报是中了砒霜,死状太过可怖,请宁妃娘娘不要近前去。
后宫里的眼线到她跟前讨赏
,这是放不上台面的事,得仔细背着皇后太后,断断是不会有人晓得这老嬷嬷到过她的宫中。
仵作劝说不要近前,宁妃反而说道:“死的是后宫里的人,这死人入不了太后皇上和皇后的眼,便只有本宫代他们看过。”
宁妃神色大义凛然,说话又温柔平和,在场的官差和宫人莫不深受感动,便陪在宁妃身边一道前去察验。
看了几眼,宁妃眼睛就湿润起来,微微哽咽着同众人说道:“这位嬷嬷还是眼熟的,没想到说没就没了。”
“娘娘保重身子,千万仔细着眼睛,别给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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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
走出停尸的隔间,出到外头的正殿中,宁妃便主动问仵作:“除了砒霜,可还查出些什么?”
仵作毕恭毕敬地颔首,拿起一旁的托盘呈到宁妃跟前:“除了这几朵凌霄花,奴才暂且查不出什么。”
宁妃微微蹙眉,故作疑惑地问道:“这凌霄花有何特别之处?”
“回禀娘娘,紫禁城中唯有西边冷宫附近一处院墙上攀了这花,奴才去问过内务府,她今日并未往西边去过……这花可能是行凶者不慎遗落的。”
宁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道:“今日后宫大行册封礼,这位嬷嬷还是前去伺候过的,不大吉利,派人将她先行敛葬吧,其余事务等过几天再议。”
众人点头应了,那仵作又随口赞叹了一句:“娘娘心细如发,竟然问也不问就晓得这老嬷嬷是去册封礼上伺候的,奴才自叹弗如。”
仵作这么一说,殿里突然诡异地静了一静,虽然只是眨眼的功夫,但众人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
宁妃面不改色,依旧温柔坦然地笑道:“本宫能助皇后协理六宫,许多大小事务上自然是要清清楚楚,这槿嫔诸位都懂的,她的册封礼更是马虎不得。”
如此一说,众人释然,又继续开口赞叹宁妃娘娘的周全。
直到出了慎刑司,又回到自己宫中,宁妃袖中紧紧攥着的拳头才缓缓松开,芳若见状马上给她用热水捂着。
“娘娘,您倒是说句话呀,别吓奴婢!”
宁妃久久才缓过神来:“刚刚一时疏忽,差点说漏了嘴……不过也不碍事。”
说着,她看向芳若:“你这次做的很好,想来,你伴本宫这些年,从宫外到宫里,倒是因着伺候我,蹉跎了你的年华。”
“娘娘言重了,奴婢就乐意在紫禁城中陪着你。”
芳若心中大受感动,娘娘这一番话,让她很快打消了害死嬷嬷的负罪感。
宁妃也并非突然有感而发,她素来谨慎细微,今日仵作那一番话虽时无心之语,却叫她心里始终七上八下,就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思来想去,那名仵作要么暗暗除去,要么收为己用。
想着想着,就把心思打到了芳若身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别说一个慎刑司的仵作了,二人若是珠胎暗结,她手中就有了个实实在在的把柄。
对芳若的那一番言词,只是挑动起她的心思,
宁妃抿了抿唇,
微微垂下眼去,这种事她不打算告诉芳若,芳若只是在她的软硬兼施下害了人,若是直接让她去勾引仵作,怕是会把人给逼狠了。
此事不急于一时。
宫里没了一位嬷嬷实在不是什么大事,搁哪位贵人身上都不会多看一眼,多问一句,朝荣宫里的槿嫔却晓得了。
她知道宁妃说是助皇后协理六宫,实则她才是真正的主子,
宁妃心思深沉,又善于隐忍伪装,陆晗蕊觉得就算只是为了自保,也不能完全对六宫之事一无所知,闭目塞听。
全才机灵,又是自来熟的性子,跟哪个宫的宫人都能搭上话,打交道,于是每日除了往乾清宫传话,又多了些打听的差事。
说是差事,其实就是到处窜,和人嚼些是非。
陆晗蕊仔细听着全才描述,顿了顿:“依你所言,死的大约就是今早替我更衣的那位嬷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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